【佣占】Innocent Days(9~10)

落魄雇佣兵和神秘占卜师的故事。

实事捏造,私设如山。


Innocent Days(1~2)

Innocent Days(3~4)

Innocent Days(5)

Innocent Days(6)

Innocent Days(7~8)




“你只是在发泄情绪而已。”伊莱冷冷说,“是的,我瞒了你,但我不后悔。不该说的我绝对不说。”


“……你!”


“我知道你从地狱回来,要你信我难如登天。但是……”他靠近缓缓奈布,“你以为只有你从地狱回来吗?”
 
他看见伊莱松开了长袍,褪下外套。然后奈布倒抽一口凉气,第一次的,他看见伊莱将自己的面罩拿了下来。
 
这是他第一次看见伊莱的眼睛。原来和自己想象中一样,伊莱有一双澄净的蓝眼睛,只是比他想象的更深邃和忧郁。
 
奈布曾经见过这样的颜色,他少年时在训练结束后,经常会躺在湖边的草坡上休息。在太阳即将落山,仅剩最后一抹余晖照在湖上时,湖面就会变成这样一片幽暗、静谧的蓝色。他曾幻想那下面是不是藏着精灵的栖息地。
 
被这样的一双眸子注视,只怕连神明都会心旌摇曳。
 
反应过来的时候,他已经被伊莱捧住脸颊,那双美丽的眼睛的主人朝他靠近过来。
 
“那么,就让你看看我的地狱(记忆)吧,萨贝达先生。”

伊莱将额头轻轻抵在了奈布的额头上。
 
奈布只觉得那双眼睛像深湖一样让他沉溺进去。眼前闪过荡漾着的波纹,仿佛进入梦境一般,鲜活的画面在眼前展现出来。

 

楼道潮湿而阴暗,灯光忽闪着,两侧房门紧闭,门上隐约还能看见青苔。仿佛这是一个死人居住的空间。而他正扶着墙壁,一边艰难喘息着一边前进。


开始的那一瞬,他以为自己回到了多日之前,被疯狂追杀的那一日。但他很快明白过来,他正陷在他人的记忆之中。身上是暗色的、陈旧破败的亚麻色长袍,手上是和缝隙里的皮肤一样伤痕累累的手套。 

眼前一阵阵发黑,视野也是倾斜着的。回忆不会产生生理上的痛感,他只能根据经验判断这是这具身体的主人左肋的伤口疼得视线模糊,小腿的骨头也断了,使他只能一瘸一拐的前进。但他不敢停下。



身体主人当时的心情也毫无保留的传达了过来——


如果被抓到的话,一定会被杀死的。

我不想死,我还不想死!



 

伤口的折磨是快刀,饥渴的感觉就是钝刀。恐惧,悲伤,焦虑,无助……像浪潮一样汹涌而来。多么熟悉的感受,多么似曾相识的感觉。这种让人觉得干脆疯掉好一了百了的感受。


 

伊莱还经历过这样一段时光吗?



 

伊莱曾说过能理解他的感受,他以为只是先知随口一说。可伊莱在大楼里观察他躲避追杀时,是不是也回想起了这段记忆?



 

楼道里响起的急促脚步声就像死神拖着镰刀的声音。伊莱开始拍打着楼道里住户的门,可这一带的贫民窟,没有人愿意为了陌生人招惹一群穷凶极的的打手。他敲开一个门,门缝里的老人惊恐看着他,又望了望门上的血手印,重重把门关上。
 
伊莱的眼角沁出些许泪水,然后奈布看见他用袖口还比较干净的部分用力擦了擦木门,将门上不小心留下的血手印尽数拭去,才继续踉跄着离开。

奈布过了一小会才反应过来,伊莱是为了打手们不因为门上的血渍、强行闯入民宅伤人,才这样做的。就为了保护这个对他见死不救的居民。

奈布只是这段记忆的旁观者。他就算竭尽全力的嘶吼也无法发出声音。
否则,他真想掰着伊莱的肩膀大声质问他,你们德鲁伊凭什么以为这样还能生存下来?
还有,经历了这种事,你为什么还能在我走投无路的时候二话不说为我开门?


伊莱在拐角处的杂物堆旁蹲下,死死捂着嘴,生怕自己的喘息传到墙壁的另一侧。在那里,两个持枪的打手正在游荡。一个年长,一个年轻。

 

 

“伯格,只一单就够我们过大半年了,这小子值么?”


“去你妈的,说的轻松,你以为很简单?”

“可那人看上去没用的很……”

“你懂个屁。那不是世界上该有的人。”年长者目露凶光,“盯着谁说话、惨事就发生在谁身上。他去哪,哪里就倒霉。招来镇里的瘟疫,害死了我的卡雅。我们这是在消灭恐怖的源头,你懂吗?”


年轻人恍然大悟,连连点头。“难怪金主想要他的命?”
“这次他惹上人的人可不是善茬。”老者舔舔嘴唇,“这么有钱有势他也敢咒,活得不耐烦了吧。”


“那我可得快点崩了他,免得被他咒,哈哈……”


 

伊莱更加用力捂住自己的嘴,生怕漏出来的除了喘息还有哽咽。


 

我做错了什么?我什么……都没有做错啊?

我只是把真相告诉人们而已啊!



 

佣兵的瞳孔收缩了。


你没有错,只是……只是!


奈布尝试着说话,但依然发出无声的呐喊。而就算可以发声,他也不知该说什么。


他蓦然想起,刚刚逃离军队时,曾找一个信得过的长官求助。可刚来到他家房门口时,就听到了长官与CIA的对话。

“萨贝达毕竟是一名战功赫赫的士兵。你们这样过河拆桥,真的好吗。”
“阁下,你应该明白。就像墨西哥特种部队运营着尤卡坦州的毒品生意,前英国空军在利比亚兜售血钻。像他们这种雇佣兵,一旦退役,社会上根本没他们的容身之处。他们只会沦为犯罪分子。你见到他,必须尽快通知我们,由我们来处决。”



 

那时他只觉得天塌地陷,原来这个世界虽然在眼前,却已经不属于他。

伊莱也曾经觉得,天地虽大,却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处么?


酸涩和苦闷的心情充斥着奈布的胸膛,几乎令他窒息。
 
但是,如果有什么事能缓解那窒息感,那就是他发现,就算无处容身——他跟伊莱,至少不再是孤身一人了。

双子大楼果然都是有地下室的。
胃部因为饥饿,从灼烧到痉挛再到麻木。这一段记忆模糊不清,奈布只知道他闭着眼睛吞食了一些食物以外的东西。


伊莱的断腿一直没有得到救治、已经开始恶化。层层叠叠裹着的破布中开始渗出血水和脓水。

 


奈布看见眼前的石壁忽远忽近,近到眼前时一阵发黑,伴随着骨头和墙壁的碰撞声。


他只能想到一件事:原来战地医院里,他的战友在没有麻醉的情况下做截肢,痛得不断把头往墙上撞时,视野是这个样子的。



 

救救我……


谁来救救我!


谁都可以,谁都可以……


至少让我解脱……



 

地下室的门边出现了重物拖地的声音。有谁过来了。
此处不见天日,昏暗的视野中,只能看见一个高大的、模糊的影子立在床边。



——是你召唤了我吗?

那影子打量了濒死的先知半晌。



——我听到了你的声音。虽为弱小的人类,却拥有强大的精神能量,你具有为神代言的天赋。
 
——只可惜,你身为异教徒,和我毫无关系呢。



影子似乎打算退出地下室。此时,先知从墙角摇晃着站起,但无力支撑身体的断腿让他复跌落在地。



“救救我……求你……”先知哀求着,望着高大的影子,暗夜中隐约看的见那血红的眼球。

好痛啊。
好冷啊。
令人窒息的饥饿感让人发疯。


而落在身上的眼神,毫无悲悯。



 

——若想受我庇护。



 

——你的心脏,你的骨血,你的意志,都必须归我所有。
 
——即,弃汝之神,归吾麾下。



 

先知有些茫然。
我的神。赐予我先知能力的神,我们德鲁伊的神……


 

“你有拒绝的权力。然后——就与你腿上的腐肉、腹中的棉花一起腐朽吧。”

 


棉花?
奈布这才明白,角落扔着的枕头里发霉的棉花为什么消失了那么多。


 

伊莱终于挣扎着爬过去,颤抖着抓住神明浅黄色的衣角。


 

“我会侍奉您的……我会侍奉您的。”

 


“不可以——”喊出来的时候奈布自己都吓了一跳,他原本根本无法出声,但此时也顾不得多想。“别跟他走!”他将手伸向伏在地面上的伊莱,却在碰触对方的瞬间,伊莱的形象与周围的景象都像水面波纹一般荡漾开来,随后周围变得一片混沌。
 
他才想起所看见的都并非真实,而是过去发生的事。
 
他却不知,链接着意识通道的时候,他与伊莱精神同步,自己就像是被伊莱带领着一样。而现在,他挣脱了伊莱的引领,开始在伊莱的意识里自主行动。
 
现实中,伊莱依旧与奈布前额相抵,他的手也依旧搭在奈布手臂上。他不能放开奈布,不然奈布会迷失在他的精神领域里。
 
自己果然还是不够成熟啊。伊莱想着。回想起服从黄衣之主的记忆时,他承认自己的精神产生了非常大的痛苦和动摇。记忆分享虽然只是中级魔法,却意味着施术的人要纤毫毕现、仔仔细细重新体验一遍自己的当时经历的一切。而那本是他做梦都想忘记的,直到万不得已,才血淋淋再次重现出来。
 
而在自己因为痛苦而动摇的时候,奈布产生了强烈的、想要干涉自己思维的心愿,让他脱出了自己的引领。
 
如果他迷失在精神领域,后果就严重了。

 

必须马上找到他呢……
 
混沌退去,奈布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房间之中。
 
他不知道这是伊莱意识区域的中枢,但也猜测迷失在精神世界中非常危险,不过直觉告诉他,现在他们的意识紧密相连,只要遵从自己的心去慢慢探索,尝试和伊莱的意识接触,应该便能找到离开的线索。

 

毕竟,伊莱肯定也在尽力避免伤害他吧。
 
……如果自己早一点确认这个就好了。早一点相信他就好了。
 
他对伊莱总是存着一份质疑,却从没有好好去了解伊莱的事。他甚至都无法想象,为什么一个人经历了那么多事,还能对他露出这么温柔的微笑。
 
想到这里,奈布真想狠狠给自己一拳。在脸颊真切的有了痛感时,他才发现,自己的身体竟然变得可以自由行动,双手双脚也是熟悉的样子。
 
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做到的,之前明明行动完全不能自主。他只知道在共享记忆的时候,极大的愤怒和悲伤始终灼烧着他,在伊莱爬向那黄衣神明时终于引爆,他只想阻止这一切。他不希望、也不能容忍伊莱继续受到伤害。
 
他一定要做点什么,必须做点什么。不然,那个善良又寂寞的灵魂还有谁能保护?
 
等到离开这里,见到本人,就告诉他吧。也许会被他责骂,被他赶走,但是自己……这回得拿出点骨气来,就算伊莱赶他他也是绝对不走的了。
 
奈布打量着房间。这应该是伊莱还在家乡时使用的房间,屋子很简约,只有一桌一床,桌上的蜡烛忽明忽暗。三面墙壁上却塞满了书。魔药,占星,历史,诗歌……原本是通过口述学习的内容,在意识区域都通过书本的形式展现。
 
一架老旧的电视剧架在两个区域之间,里面的播音员正在重复播报着一则新闻:“总额约1200亿英镑的能源法案……天然气将获准于伦敦西部挖掘……英国议会14日投票通过……该法案将交由首相签署成为法律……”
 
这里是知识区和记忆区的分界。处在与伊莱的意识交互中,他闭目冥想一会,马上明白了这点。
 
以前,执行搜索任务时他总能立刻分辨那个区域最重要的物品。铂金,生化武器,叛国罪的证据,两千克拉的钻石。这次也不例外。现在,他站在书架的最深处,大叠的羊皮纸信封就紧紧的塞在那里。

这就是伊莱最珍视的那部分记忆吗。就像记忆在与他共鸣一般,他将最后一封羊皮纸,也是最新的信封抽了出来,里面却不是信,而是一封日志。
 
Day 1
记不清什么时候开始,我不再纠结对和错了。
只要服从,生活会变得安全而简单。
 
Day 2
为什么我又见到了那个男人?
我明明已经切断了和他的缘分啊。
虽说,不容于白道之后,不得已到黑道来藏身是理所应当的。
所以,我注定会再见他一面吗?
 
Day 3
奈布就像一个故事,我未曾读过的故事。
一个就算满手血腥,也想守护纯洁理念的故事。
每当凝视着他,都让我想起了很多事情……
我忘记了的,最初真正想做的事。一个德鲁伊应该做的事。
 

Day 4
他的酒喝得太多了。
在主人发现他以前,他会先把自己淹死在酒精里。
如果有一个朋友或者亲人陪伴他,情况会好的多。但从他睡梦中的嘶喊中,我知道他们都不在了。
……
我果然还是去看看他吧……
 
Day 5
我今天也去喷泉边喂了鸽子。
主人的视听覆盖了整个大楼,而白鸽的气息和羽毛可以很好的把奈布掩护起来。
今天的奈布戴着破毡帽,远远的好像看到了我。
我刚回头看他,他就一脸冷漠的拉下毡帽,看人都懒得抬眼睛。
稍微有些难过。看来他的心还是牢不可破。

Day 6
我让以西结悄悄拿走了他的酒,并换上新鲜的水果汁。
奈布气急败坏但最后只能喝掉果汁的样子很有趣。

Day 7
为什么会这样?
占卜的结果是“死神”。
在被主人发现以前,CIA的人会先杀死他。
不应该是这个结果……不应该……
 
Day 8
奈布拍了门。但没有人为他开门。就像当年没人为我开门一样。
……我不希望奈布变得跟我一样。
不希望他遭受惨痛的折磨。
不希望他匍匐在谁的脚下,苦苦哀求。
不希望他变成没有灵魂,行尸走肉。
 
Day 9
我会为他开门。
我想帮助他,我想拯救他。即使他认为不需要。
只要想起他,就会有这种勇气。真是奇妙……
 
Day 10


希望他能逃离这里。

希望他会卸下心上的重担。

希望他能自由,能幸福。


希望他可以回应我的感情。

……


啊啊。
原来,我对他的感情是……
 

 

眼前的画面如烟雾一般消散了。又是静谧的蓝色波纹荡漾开来,之前是沉入湖底的话,现在就是浮出水面。奈布怔怔的站在伊莱的工坊中心,扔了一地的信件中间,已是泪流满面。
 
伊莱默默与奈布拉开距离。找回奈布的魔力消耗导致的心脏抽痛感,对奈布展现这段尊严扫地的记忆更让他哀叹。

只是奈布游荡在迷失域时,意识忽然与他同步了,他才能找到奈布。那一刻,奈布一定是找到了什么记忆,并产生了与自己相同的心意吧。

却不知那是否足以减轻奈布对他的埋怨。
 
“……现在你明白了。是的,我为了生存而背叛信仰,背叛了神。我脏了我的手,我没有足够的勇气反抗。”


他淡淡笑着,表情看着却比哭还悲伤。很长一段时间以来,愧疚像山一样压的他喘不过气。直到逐渐麻木,像行尸走肉一样。
 
“但是——我希望能有第二次机会。”湛蓝的眼睛盯着奈布,澄净而透亮,没有一丝杂质。“我希望能够重新开始。这也是错误吗?”

奈布忽然就大步上前,将伊莱紧紧拥抱在怀里,双臂用力的几乎勒得他发疼。


“对不起,对不起……”他将头埋进伊莱脖颈,伊莱感觉有滚烫的水滴滴在他脖子上。“我……我简直是个混蛋,我……”


伊莱眼眶有些发热,半晌后,他也伸出手臂,回抱住这个又痛又悔的男人。“别这样。我……没有见过比你更棒的人类。”


 

奈布的胸膛很温暖,他的手臂结实而有力。伊莱在奈布眼中看见了以往未曾有过的东西,或者说,以往那种光芒太过隐晦,而奈布与他对视时总会移开视线。可是在共享记忆之后,从自己的意识中枢返回之后,奈布再也没有避开过他的视线。



 

简直就像,已经领略了自己的心意一样。

 

他忍不住凑上前去,轻轻吻上了奈布的唇角。突如其来的行为让奈布怔了一下,伊莱方才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。

“这……我……”他结巴的解释着,可是要说自己并不想这么做,又不是这么回事。


 

他看见奈布朝他的脸伸出手。该打。伊莱闭着眼睛想到。可是奈布却一手托了他后脑,另一只手将他推在墙上,随后滚热的嘴唇压了上来,奈布深深的回吻了回来。

 

伊莱除了初次与奈布肢体接触之时,今日又一次体会了对方的力道,最后几乎是奈布将他按在墙壁上结束了这个吻,两人气息紊乱,衣服也在刚才的摩擦纠缠中有些凌乱。



 

“……你喝酒了。”品尝到了对方嘴里的酒味,伊莱感觉自己的脸烫的跟火烧似的,半晌才憋出一句。这是奈布第一次如此热情的回应了他。“我又没喝醉……”奈布嘟囔了一句,他的脸跟伊莱一样泛着红,却不完全是酒的关系。

自己从以前起,想喝酒的时候,都是因为无止境的焦虑和暴躁吧。

他已经知道伊莱并没有背叛过他,但那些负面的心情并没有完全消失。

他瞥了一眼窗台上的鸢尾,月光的照映下,花朵显得更加鲜艳和娇嫩,这让他越发血气上涌。





伊莱感觉身子忽然腾空,奈布竟将他横抱了起来。他低呼一声,随后发现奈布竟是抱着他朝着卧室的方向走去。


 

伊莱只觉得自己此生为数不多的紧张时刻又到了。他并非什么都不懂的少年,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。

 

奈布将伊莱放上床榻,开始亲他的脖子。这方面,他自认为比伊莱还有经验。在索马里摩加迪休露营的那会,隔壁帐篷的两个士兵经常肆无忌惮的干一晚上,有时候帐门都不关。他也从开始的膈应尴尬、到后来的充耳不闻。而且他知道自己应该是个异性恋,绝不会幻想跟男人发生这种事。

但此时,他只想将怀中的人紧紧锁住。这种心情,有生以来也是第一次。

 

“奈布……”虽然说并不是没有想象过跟奈布发展到这一步,但这稍微有些突然,他还没完全准备好。


伊莱尝试推了推奈布的肩膀,雇佣兵自然是纹丝不动,在体力上他们有着天与地的差距。长袍和衬衣被一层层除去的时候,对方并不高大、但温暖又结实的身体也覆盖了上来。

 

伊莱调整着呼吸,终于有些颤抖的,也将双臂搂在了奈布的脖子上,并闭上双目。罢了,毕竟,这只是和喜欢的人度过一段愉快的时光,跟随自己的心就可以了,不是吗。


重重叠叠的天鹅绒帷幕,在拉来耶大楼顶楼的室内铺出了一片鸦青色的世界。阳光完全被隔绝在空间之外,连温度都低得吓人。

 

雪枭不知从何处落在帷幕之上,低声叫着,却不敢再朝前跳上一步。

 

“你不是以西结。”帷幕后面传来一个声音。

 

雪枭抖抖羽毛,变成了一只白鸽,怯生生的眼神望着帷幕后面,它看不见的神明。

 

“唔,罗伊的鸽子吗。为什么变成以西结。如果是想去伊莱那里骗吃的,只能告诉你,他的手艺可不怎么样。”

 

白鸽咕咕叫了两声,又抖了抖羽毛。

 

“……行吧。过来。”

 

白鸽飞进了帷幕,落在了幕后之人的肩膀上。

 

“……”

 

“……事情是这样啊。嗯嗯,这倒新鲜。”

 

“呵呵,我明白你的忠诚了。难为你这么为主人担心呢。上次受罚过后,你一直积极的想要弥补过失,我充分的领略到了。”

 

“你在祈求获得胜利之后的恩赐啊。为了成为最伟大的魔术师,你也是非常努力了呢。”

 

“……你现在可以直接来见我。一直用鸽子通讯也很消耗魔力吧。”

 

“嗯,瞻仰我的容貌也可以恕你无罪哦。”

 

“不用感激到这种程度。众所周知,我是个慷慨的主人。”

 


 
奈布醒来的时候,伊莱依旧在沉睡中。

望着伊莱沉静的睡颜,奈布差点又想给自己一下子。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并不是发酒疯,而是借酒发疯,明知伊莱必然会纵容自己,依然把行为完全交给了本能。但是后悔吗,他也知道自己绝对没有后悔。

 

即使是这样的自己,伊莱也是包容的。从自己来到这里的第一天就是,昨晚他也在努力的接纳着自己,努力让两人都感到愉悦。

 

为伊莱塞好被子,又凝视了被他折腾了半宿的人许久,奈布笨拙的笑了出来。
 
这一夜休息的非常好,那些困扰他的噩梦都没有出现。心情也是从未有过的放松。奈布伸了个懒腰,悄无声息的下了床。穿好上衣后,又在伊莱唇角亲了亲,方才走出房间。
 
空气安然,晨光熹微。散乱了一地的信件和衣物表示着昨晚的混乱和狼狈。奈布蹲下身子收拾的时候,想着伊莱如果看见了,不晓得会不会不好意思。估计是会别过头去,不动声色把面罩戴上,掩饰脸颊上的薄红吧。自己要不要劝他以后别戴了呢,这么漂亮的眼睛,藏起来太可惜了。
 
早餐很快就弄好。将培根卷和煎蛋送上餐桌的时候,他又看见了那盆鸢尾,但这无法影响他的好心情。 “不过,这客厅确实需要新的花朵来做摆设了。”他喃喃道。
 
开窗通风的时候,他又留意到了隔壁窗沿下方长出的一株白花,明艳而又清丽。驻扎在波兰、给一户大户人家做保镖时曾经见过一次,主人叫它月光。这种花应该是专门培育的特殊品种,楼上的调香师为调制香水而种的,但是有一颗种子却落在了大楼缝隙的泥土里。
 
奈布对花花草草原本并没有兴趣。但是伊莱,应该是至少不讨厌花的吧。不然他又为何一直舍不得扔掉那盆紫色鸢尾呢。呵,不过是一盆花而已。谁都能送不是吗? 


伊莱说过让他不要出门,因为墙壁有结界的效果。那么,只要紧贴墙壁,是不算离开房间的。既然是能让伊莱开心的事,又为何不做呢。
 
亏得部队里用的坠绳一直还在。奈布勾住窗沿,拉了拉,非常结实。他拉紧绳索,小心翼翼的利用绳子,从窗外贴着墙壁移动,一路踩着墙缓步移到了月光花的旁边。
 
小心翼翼将花朵放进行军袋,他立刻收紧绳索,打算迅速移动回工坊。
 
抓着窗框,只要一翻,就能很轻松的回到工坊——
 
本应是这样的。
 
奈布浑身僵硬,手死死的抓着窗框,指节已握得发白。墙的另一边本该是伊莱的工坊,榉木地板距离窗口不过两英尺而已。可现在他却被吊在了半空中,下方是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,如同怪物的口。

伊莱的房间为什么变成了深坑?还是说,自己误入了其他窗口?不,这不可能。他吊绳的钩子是以伊莱窗框为锚点,放下去的。要回来也只会过来伊莱的窗口。

所以究竟发生了什么?还是有人在伊莱的房间动了手脚?他想爬上窗沿看看情况,这对训练有素的他来说本来只是反手一翻的事。


然而,下方黑色的空间忽然伸出一条粘稠滑腻的触手,缠住他的腿,往下一拉。

奈布的手指被扯开了窗框,在惊叫声中身体直直坠了下去。
 

 
伊莱睁开眼睛,阳光已经洒满了整个房间。床边仿佛还有那人的温度。稍微动了一下,腰身就一阵酸痛。大兵哥开始还算小心翼翼,后来就越来越……不加节制,到后半夜才消停。该说他精力好还是什么呢……
 
披上外衣,走到客厅,在看到桌上的早餐时会心一笑。但是,却没有看见奈布的人。
 
难道他出门了?怎么会……不,不会的。伊莱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,奈布绝对不蠢,这种关键时刻应该会更加谨慎,怎么会选这时候出门呢。他顾不得穿戴整齐,先把收集到的苜蓿在房间里都撒了一遍。

感受到的是轻微的魔力残留。简直就像是有人在自己的结界内部重新撑开了一个通道,预先设定的术式也全部被修改了。能够做到这些,要不就是专门研究空间转移的魔法世家,要不魔力必须压倒性的胜过自己才行。
 
有什么人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自己身后。伊莱惊喜回过头,“你回来……”
 
他脸色骤变,随后立刻手臂抬至前胸施上一礼,并朝着来人跪伏下来。

 

“……主人。” 




tbc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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